北京观察:“行走的人民币”─中国大力度打诈,为何屡禁不止?
在缅北电诈集团的眼中,被蛊惑诱骗到缅北的中国公民是最重要的敛财工具,甚至可以在各个电诈园区之间买卖交易,有些人甚至被买卖数次,因此被誉为“行走的人民币”。
中国一位知名演员王星从一个“演员资源群”中转发的招募讯息,赴泰国拍戏,于3日中午失联。根据手机定位资讯显示,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泰缅边境的湄索。一些险些逃出的演员透露,王星已被“剃头”,并进入缅甸东南部的妙瓦底县“交克园区”。
这个园区与泰国边境湄索仅隔着一条“莫艾河”,河的另一边便是缅甸的妙瓦底县。由于该处拥有茂密森林,已成为电骗等各式犯罪集团匿藏的理想地点。据当地一些知情人士表示,这个园区由当地多方势力聚结,集电信诈骗、人口贩卖及器官贩卖于一体。
作为一个可以获得高利润的“黑灰产”而言,这样的“交易”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注:黑灰产指的是电信诈骗、钓鱼网站、木马病毒、骇客勒索等利用网路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行为。“黑产”系直接触犯国家法律的网路犯罪;“灰产”则是游走在法律边缘,为“黑产”提供辅助的争议行为。)
王星遭掳事件也为泰国的旅游市场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一些原本计划在春节假期前往泰国旅游的中国游客,纷纷把相关订单取消或改期,也引发一些在泰国的旅游从业人员的担忧。
在X上,在泰国普吉岛从事观光旅游的知名华人博主“老船长”发视频称,目前这件事已经对他的生意造成了影响,并且不少中国游客已经取消或者改期他的观光订单。这名部落客在发布的影片中提到“中国各大网路平台肆意到处泄漏个人讯息,导致电诈猖獗”。
长居泰国清迈熟悉电诈园区的公益人士珍珠(化名)认为,这次事件并不会给泰国旅游业造成重创,她指出在去年泰国曼谷发生的一起枪击案中,导致一名中国游客死亡,当时确实对旅游业造成一些损失。
中国是东南亚地区旅游业的客源国之一,但自疫情结束以来,整体经济和就业情势一直不容乐观,中国人出国游数量下降。
由于经济的不景气,导致中国青年失业数量不断增加,以至于官方都不再发布相关就业数据,这也让外界对于官方发布的中国年轻人实际失业率的数字表示怀疑。
从事“黑灰产”在一段时间内成为部分中国年轻人迫不得已的选择,有些人认为至少可以解决眼下经济窘迫的情况。长句泰国的知名部落客“老船长”在影片中也提到“由于一些网路平台充斥着各种自媒体所无法证实的内容,导致一些年轻人认为“赚大钱、快钱”才是主要的,这也成为一些诈骗猖獗的导火线”。
中国曾下大力气整治电信网路诈骗,包括推出“全国反诈APP”和各地反诈中心进行即时监控等手段,但被骗案件依旧是屡禁不止。
一名2023年曾被骗去缅北电诈,此后侥幸逃回的中国演员指出,不仅是演艺圈,电诈集团将此类骗局渗透进了中国各行各业,是特别微信群组和QQ里的“行业兼职群”。这名演员指出,他所在的多个演员兼职群组里,许多群友都是失业人员,在群组里蹲守兼职和日结(单日结算薪资)的工作机会,因此容易上当受骗。
中国公安部新闻发言人张明星期五(1月10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说“ 2023年7月部署开展打击缅北涉中国电信网路诈骗犯罪专项工作以来,公安部依托中缅执法安全合作机制,指挥云南、浙江等多地公安机关联合作战,全力进行案件侦办”。张明指出“截至2024年底,已累计逮捕中国籍涉诈犯罪嫌疑人5.3万余名”。
去年12月30日,浙江省温州市人民检察院经依法审查,对缅北明家犯罪集团及关联犯罪集团成员明国平、明珍珍等39名被告以涉嫌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诈欺、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向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层出不穷的电诈案件同时也涉及一些台湾人。位于彰化县伸港乡19岁黄姓男子去年3月疑被诈骗集团诱骗到老挝(寮国),其家人于近日才收到来自山西省大同市平城区公安局的拘留通知书,应涉及诈骗被羁押在大同市看守所内。
另外一些业内人士则称,现有的诈骗分子高薪聘请AI工程师,来模仿真人进行拨打电话和一些视讯互动。尽管一些国家曾经大规模的处理过这些电诈集团,但似乎很难彻底铲除。
对于中籍演员王星一案,有熟悉相关电诈园区的公益人士指出,这起案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受访时珍珠表示,泰国有法律规定持旅游签证的人不允许从事工作行为,而他可能认为自己去的那个剧组会帮助他办理好工作签证,但是事实上没有。因此泰国警方需要经过评估。珍珠也指出,如果正常去上述国家,拿着相应签证是不存在问题的。她举例说,曾经一对中国夫妇想到泰国拍摄婚纱照,找到一名国内摄影师协助,但是这名摄影师被拒,原因是签证不符。而这些签证是需要提前在海外办理。
珍珠也表示“从2023年年底,中国一直对东南亚电诈进行打击,就是妙瓦底这里一直没有突破”。珍珠也提到一点,有些家属在得知自己的亲属遭到电诈园区绑架时,由于一些网路传闻,导致第一时间不敢求助。
另外一位不具姓名的从事反诈的中国人士董先生表示,因为中国人讲亲情观念,在遇到自己的家属求助时,往往一时间乱了阵地。
中国为了遏制住这些电诈的猖獗也透过关闭手机号码接收境外简讯和电话的功能、包括对一些“翻墙”行为加以监管,防止被误入下载境外社交软体,不过这样的做法也是备受国际社会的争议。